江青此举是想给周恩来一个下马威——我不同意你的“同意”。19日,周恩来看见江青的批示后,他又批:“今后应尽可能地少接待,或有选择地接待,完全不接待不甚可能。但我事先可调查清楚,避免请来我无法接受或不了解其内情的文艺团体。”
江青见周恩来不服,还说“完全不接待不甚可能”,于是发动同伙一齐上阵。从19日开始,江青、张春桥、姚文元继续指责对外友协的报告是宣扬“无标题音乐、无社会内容”,并在上海、天津、北京等地发起“批判资产阶级无标题音乐泛滥”活动,攻击此邀请演出是“开门揖盗”,号召“与反革命修正主义路线斗争”。在江青等人干扰下,原定土两位音乐家访华计划最终未能实现。
而周恩来也从18日之后,进入挨批写检查阶段。
周恩来向毛泽东书面报告这次中央政治局会议的情况,他再次忍辱负重违心检查自己在这次中美会谈中“做得不够”。“做得不够”不是江青等人想要的结果,他们继续在毛泽东跟前“谗言”。于是毛泽东进一步指示:由王洪文主持,中央政治局召开扩大会议批评周恩来、叶剑英的“右倾错误”。除了政治局委员(当时与会的在京委员有王洪文、江青、张春桥、姚文元、李德生、李先念、韦国清、纪登奎、吴德、华国锋、陈永贵、吴桂贤、倪志福等人)外,毛泽东还指定了其他参加的人员有:刚刚(当年3月)复出、还不是政治局委员的邓小平;外交部部长姬鹏飞、副部长乔冠华和仲曦东,黄镇(时任驻美国联络处主任);以及有关的翻译人员罗旭、章含之。
中央政治局会议很快也升格为有外交部、中联部等外事单位领导参加的扩大会议。会议地点跨出中南海,在人民大会堂东大厅举行。
王洪文得到了主持批判周恩来会议的大权。毛泽东的联络员王海容和唐闻生负责在会上传达毛泽东的指示。
用自己的血肉之躯,与“四人帮”斗智斗勇
政治局扩大会议从11月21日开始,到12月初,持续开了十几天。会议就根据王海容和唐闻生传达的指示,对周恩来再次进行批评。第一次没有“过关”,第二次、第三次……也没有过关,当时到会的许多领导人都不知道周恩来作检查的内幕,但这次会议气氛异常紧张,政治压力很大。
在这种情况下,与会人员都不得不发言表态。于是大家按照毛泽东指示,违心地或非违心地,发言批评周恩来。
这十几天里,周恩来除遭受精神上的重创外,还要忍受病痛的折磨。因为此时他正患有膀胱癌。一到晚上,周恩来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,不见客,不开会,不化疗,一向注意仪表的他,第一次拒绝刮胡子。他一脸苦戚,一腔愤慨,日夜趴在桌子上,长书万言,写了撕,撕了又写,熬红了眼睛,熬酸了筋骨。因为老是低着头,他的眼肿了,接着脸肿了,坐多了腿也肿了,最后全身都肿了。但他全然不顾,还是不断写,不断撕。
邓颖超一开始也不知道周恩来在办公室里干什么,又不能进去说服他注意休息,着急地在门外来回踱步。身边工作人员知道一点内情,可这是中央内部的事情,他们也不能多嘴。可他们看见周恩来这样不顾惜身体,没日没夜地写东西,心里又是着急又是难过,更多的是痛惜!大家无奈着急又帮不上忙。
为此,卫士长张树迎哭了好几回,他恨自己文化不高,不能帮助总理代笔写一些东西。要说最着急的是负责治疗的医生们,自从总理把自己关起来写材料起,就拒绝进行化疗。
后来周恩来在大会堂作关于党内十一次路线斗争讲话时,身边的工作人员才明白总理为什么拒绝治疗,原来姚文元攻击他说,这次中美会谈是“丧权辱国”,“投降主义”,是“第十一次路线斗争”,
周恩来就开始写历来党内斗争是怎么一回事。他是在为保护比生命还重要的政治生命奋笔疾书,也为保护安定团结的大局面不惜委屈自己。正在忍受心灵的煎熬的他,怎么有心情去治疗呢?
保健医生张佐良在周恩来去世20年时,出版了《周恩来的最后十年》。他在书中描写了这一段艰难时光:“这哪里是什么帮助总理啊?他们明明是整总理!他们是想要打倒总理啊!说话的是人民大会堂的服务员。刚刚从大厅里端着托盘出来,将盘子往桌上一放,就边说边用衣袖擦眼泪,起先只是唏嘘声,一会儿抽泣起来了。”“我好容易把这个抽泣的给劝住了,又来了更厉害的丫头小赵。她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,也是一面哭一面气愤地说:这个老太婆成天不工作,看电影,游山逛景。总理一天到晚忙着为人民。张大夫,你还不知道呢,他们白天睡觉,晚上来开会整总理。他们开完会回去,一起喝红葡萄酒庆贺干杯呢!”
“周恩来挨批期间,却由王洪文主持会议。周恩来在家等候通知去参加会议,不必再提前到会场去。散会时,他亦‘知趣’地即刻离开大会堂回家,因为有人留在那里商量下一步对付周恩来的办法。”
江青此番批斗周恩来,醉翁之意不在酒,她是想借此捞一把政治资本。她一边诬蔑周恩来是“错误路线的头子”,要“迫不及待”地取代毛泽东,一边要求政治局会议增补她和姚文元为中央政治局常委,并提出报毛泽东。